【狄仁杰X尉迟真金】 火天 第1回 暮色中那一双火神之手

终于找到了!

-ACCHATA-:




 


 龙王和通天的片头标注相差25年,就照这个设定安排时间表写了。角色第一,这里就不谈真人。


电影中狄仁杰是635年出生,文中设定尉迟真金是637年出生,于阗尉迟王族。这个故事发生在乾封二年(667),狄仁杰32岁,尉迟真金30岁。当时高宗武后两口子已经从洛阳回到长安,故事也就发生在这里而非洛阳。【其实是因为我想写大雁塔……玲珑塔什么的馋死我】


另外故事中出现的真实历史人物和时间、事件都有改动和虚构,请将这个当做平行世界。










狄仁杰第一次见尉迟真金弹奏琵琶,是在琅琊王李宵的酒宴上。




这次在狮华台宴请卿监官赏花一事实际出自二圣的授意,作为九卿之一的尉迟若不在宾客之列,对上对下皆不好交代。李宵虽与天后不睦,又曾在门客面前嘲讽尉迟是武氏走狗,但也不能在这件事上过分逾越,仍旧派了人按规矩去请。坐在刑房里的尉迟真金对立于门外的信使视若无睹,用靴尖漫不经心拨弄火盆边缘的碎炭,扔出一句话:“知道了。”




寺丞狄仁杰自然乐得躲过这种麻烦,独自泡进案卷堆里琢磨案子。他将一小节断骨翻来覆去端详了很久,随即伏在隐几上略微仰首细细思忖,屏风上那些摧枯拉朽般盛放的狂草诗文被直棱窗透进来的光撕扯成一段一段,影沉沉伏着,直到外面匆匆而来的身影穿过檐下,空气才突然像活过来一样,在门口旋起小小的灰尘。




沙陀忠抱着两壶酒笑逐颜开地奔进房内。




“这可是我师父从东市大食商人那里搞到的上好葡萄酒。”年轻人的口气有点庆幸得意,“若非他最近换了手心情不错,我还拿不出来呢。等寺卿回来后你俩分吧。”




狄仁杰笑道:“何必等那么久,我现在就带去给他,正好也能开开眼。”说罢起身掸掸袍衫正一下官帽,拎着酒壶负手悠悠闲闲出了门。开眼?什么眼?沙陀有些奇怪,脚下早耐不住跟了过去。




狮华台上下周围满种花木,如今正值竞放时节,浓香熏得人肌骨都是酥软温暖的。看到狄仁杰手中的腰牌后,守卫当即痛快给予放心。沙陀忠原本有些狐疑的心这下子干脆忽悠一下提到嗓子眼。即便之前破获了龙王案,圣上还颁赐了亢龙锏,这个宴会也不是他们能够参加的,怎么居然就冒出通行腰牌了?




“我说,狄仁杰。”他噎了一下,“那东西别是你——”




“放心,腰牌不是我偷的。”狄仁杰在后者微微松口气的当口又补充了一句:“是尉迟卿。”




马镫在脚下猛地一滑,沙陀慌忙抱住坐骑脖子,瞪眼瞅着狄仁杰。超出半个马身的寺丞大人头都没回,手搭凉棚眯眼欣赏沿岸风光,二人又向前行到山坡上,狄仁杰勒住马,立在树旁注视着白色石台。




日已渐西,流黄斑斓的光芒揉成席间客人满袍波纹,夹杂着朗朗欢歌。妖精般的舞伎们在鼓声中旋转,横波笑靥灵透如画,裙摆张扬飞舞。未换便装仍旧一身三品常服的尉迟真金安安静静倚几在角落,望着不远处的莲花柱础出神。飞扬跋扈的发色,满脸不关我事几乎快要把自己挂到几上平摊开晒太阳,无论模样还是表现都实在太扎眼了,旁人想视而不见都难。沙陀看得头有点疼,这时上首的琅琊王说了句什么,席间众人立时抚掌大笑叫好,并有乐工躬身捧着一把螺钿五弦琵琶送到尉迟真金面前。大理寺卿这才撤回视线,难得朝席间扫了眼。 




如果说先前得知尉迟偷腰牌仅仅会令人惊讶,沙陀忠这回连两根小辫儿都要立起来了。旁边的寺丞慢条斯理道:“哪天有空你还可以问问他愿不愿唱天竺曲子,不过最好找个王太医在家的时候,免得尉迟唱完把你灭口无人相救。”




“天、天竺曲子?”




狄仁杰变戏法似地从怀里摸出块蒸饼,掰了一半冲沙陀示意。后者气结地摇头,他便自顾自啃起来。“曲子好听是好听,就是立意太孤绝了点。”




风蓦然紧了几分,起伏如潮涌,扑簌簌的花瓣散向空中。尉迟似乎并未动气,若有所思停了一会,倒拖琵琶信步走到酒席中央,迎着夕阳盘腿而坐。宾客们的喧哗仍未平息,琅琊王举杯收了笑容,斜睨着对方用拨子施施然扫掉落于肩头的花瓣,随即横抱琵琶锃锃弹起解曲。




沙陀还是有些忐忑,问:“这台上的人大部分与李霄走动近些,单让寺卿席前献乐,照他那个脾气,该不会要出什么事吧?”  




“你觉得这是琅琊王有意当面羞辱他?”狄仁杰淡淡笑道,“非也非也,这倒真遂了我等心愿。”




“什么心愿?狄仁杰,我们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寺丞将手指压在唇上示意噤声,随即仍旧似笑非笑啃蒸饼。




尉迟真金弹奏琵琶的技艺着实了得。拨子生了魂魄,落指按弦成了魔,一曲急如骤雨,翻手即做狮子吼,辗转又静伏如夜林,一两声短鸣漾出不祥的血腥气。听曲者原本无心,到此时也开始相互窃窃私语,这解曲原本是西州寻常之乐,素以轻盈欢快闻名,却始终不曾像今日听着莫名让人惊惧。琅琊王已经面沉似水,尉迟则依然故我,直将五弦琵琶弹拨得杀意成阵,一针针直刺进骨子里俨然要锥出三魂七魄来才罢休。 




“沙陀,你想知道我们到这里要做什么?!”




头顶上有归鸟嘶哑鸣叫,滑出绵绵长长的轨迹。狄仁杰蓦然开口,注视着那个人的视线不曾移动分毫。回纥医工知道他话未说完,索性静候下文。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狄仁杰说出来的竟是——




“我们到这里,就是要看尉迟真金杀人。”




“啊?啊啊啊啊——?”




狮华台上芳华烂漫,纷纷扬扬之中寺卿将拨子在地上轻描淡写一插,竟生生嵌进忍冬石榴花砖内。官帽下的赤发恍若飞了金,眼里影沉沉的海倏然爆出血光。




沙陀并非第一次见尉迟真金杀人。就在上个月他才刚把西京平康坊有名的郁金馆整出一条血路十多具尸首,捉住了在淮南、河南两道制造数起灭门夺财重案的要犯。自己当时在场的原因,也仅出于身边寺丞老兄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总需个里应外合之人,沙陀你去吧。” 




“我?不行不行不行!” 




还没想起那些艺伎娘子的模样,平康坊内能把人熏到头晕目眩的香气就足以让沙陀白了一张脸。 




狄仁杰给出的理由倒挺正当:“这事知情者不能过多,邝照千张他们又是熟面孔,你最合适。” 




沙陀哭笑不得:“何不你去?” 




对方一脸莫测笑容,道:“我另有公务在身,要紧,要紧。” 




到底是什么公务,深谙大理寺规矩的沙陀没问。结果他就成了里应外合之人,硬起头皮顶着邝照各种白眼,换上尉迟真金的便服揣着尉迟真金的俸禄钱,心惊胆战地被几位俏娘子连扯带架走进郁金馆。好不容易脱身后,查清目标所在位置再摇灯报信。之后的事便简单快捷到说出来都有些淡而无味,不走寻常路的大理寺卿干干脆脆直接撞破屋顶杀进来,最后把犯人的半条胳膊一刀削飞掉进沙陀怀里。 




然而这一次,自始至终显出些与众不同。 




琅琊王在狮华台置宴不设行障围幕乍看确实有些奇怪,不过李宵素来不喜这类气闷东西,只在周围布置侍卫警戒倒也情有可原。唯有被偷来的通行腰牌,狄仁杰半藏半露的话,还有现在尉迟在席间的举动,已经足够沙陀打足十二分精神琢磨了。更何况狄仁杰还要带他站在这里看杀人,并且俨然一副根本不打算过去帮忙的架势。 




含元殿的鼓鸣在烟雾飘渺中传出皇城,这场花瓣随风如飞雪海的飨宴也到了尾声。 




攻击是从半空开始的。就在尉迟真金将拨子戳进花砖的刹那,狮华台四周蓦地跃出八个蒙面人,手中持弩寒芒爆闪,齐齐射向坐在琅琊王下首的国子祭酒陆敦信。 




来了! 




佩刀银熏球等物如今俱未带在身上,尉迟眼里的血光直烧到了眉梢,长身而起攥住琵琶拨打弩箭护住自己,指尖一张将陆敦信扯离座位。跪坐在旁侍奉的舞伎被几支弩箭正中身体,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倒在地上。 




蒙面人在空中尚未下坠,第二波弩箭已经射了过来。电光火石间,尉迟一脚踢起高足食案把陆敦信扣在里面,以掌力将插进花砖内的拨子爆成细片,裹挟着随之碎裂的砖石骤然飞溅,仿佛被什么附了身,凶狠迅疾悉数击中蒙面人。 




有两人直挺挺掉下去,落地后竟然再度爬了起来。尉迟不禁一怔,稍有闪神马上便着了道。身后一阵恶风,躲是躲不过去的,他索性横了心生生扛下刺客砍过来的刀,襴袍内的蚕萦甲多少起些作用消减了力道,但还是因为距离太近见了血。 




刺客见对方身上有防护,立刻转而攻击其他要害。还未出招眼前一花尉迟竟然逼到面前张手牢牢攥住他的双腕,只听得两声骨头脆响刀瞬息就换了主人。 




苍白耀眼的刀锋一起,一落,猩红喷涌。 




又有数名刺客跃上勾栏,弩箭钻风锐响,尉迟真金来不及收势索性向前一送将刀断成两截。他拧身腾空而起抓起散着热气的尸首挡住弩箭,断刀则像是长了眼睛,竟在脱手后诡异地拐了个弯,狠狠扎进另一个刺客的心窝。 




热血飞溅但人却并未倒地,仍旧嘶哑嚎叫着死死扣住尉迟真金的手逼着他退向勾栏,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尉迟被顶在勾栏上没挣开手,身体突然横折倒向旁边,伸脚勾住莲花头势若风旋,借力飞腿几下将刺客踹出狮华台。 




琅琊王毕竟久经沙场,此刻从震惊中回过神,大吼一声拔出短刀抬手射向蒙面人咽喉。卿监官中有几位武人出身的也纷纷抄起食案护住同僚,反应过来的侍卫们喊嚷着捉刺客,乱哄哄涌上来。 




赴宴官员的坐骑和侍从都留在狮华台西侧草庐,蒙面人刺杀刚刚开始,这边也被人放起火。马纷纷受惊刨踏耸立,振鬃嘶鸣。跟随来赴宴的邝照好不容易从一片混乱中脱身而出,拔足狂奔纵身踩住侍卫的肩膀扒住台基爬上狮华台,扬声喊着“大人”,抡起膀子将尉迟的佩刀扔到他手中。 




树下的狄仁杰猛然甩掉蒸饼,说了句:“我带人先走,你守着尉迟咱们大理寺碰头!” 




话音未落已策马奔下山坡,沙陀连忙紧紧跟上。 




蒙面人射出的弩箭淬了剧毒,尽管双方实力悬殊,侍卫们一时半刻仍近不得身。敌人攻势被分散了大半,但主要目标显然还是国子祭酒陆敦信。 




尉迟真金接连挡住对方的几次攻击,直杀得血溅了一身一脸,活脱脱的夜叉面孔。他一眼瞧见刚刚赶到的狄仁杰,立刻掀起高足食案拽出藏在里面的陆敦信,几步纵到勾栏前厉声道—— 




“接着!” 




狄仁杰脱镫一点马背飞身跃起接住须发苍苍的国子祭酒。 




长安城各处的街鼓依然悠悠一声声响着,夜就要来了……










[第一回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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